#BreakingMyTwitter —— Twitter 终于开始封杀第三方客户端
今天是 8 月 17 日， Twitter 宣布关闭 streaming API 的第一天。打开 timeline，看到的便是一片寂静 —— 第三方 Twitter 客户端丧失了自动刷新 timeline 的功能。静止住的 timeline 甚至给了人一种时间凝固的感觉：像 IRC 频道一样活跃的时间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信息荒漠。
时间回溯到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一位网友在邮件列表（很可能是哲思）里发了一封信，大意是说 Twitter 最近很流行，可以在这里发布你想说的任何事情，还有短信通知，更不可思议的是，它居然提供了 API 用于自己开发任何想做的事情。当然，这也意味着 Twitter 的用户并不需要访问他的网站即可使用 Twitter 提供的服务。请忘记 App —— 这仍然是 2000 年代，App 甚至还不是一个词汇。
事实表明，Twitter 仰赖社区的 API 开放策略非常成功。在那个智能手机大约等于 Symbian 或 Windows Mobile 的、其他手机至多支持 J2ME 的年代，在 2008 年，600 万用户已经开始使用 Twitter，其中开放 API 以便让各种移动平台均可访问 Twitter 的功劳不可磨灭。一些老读者可能还记得，我们在爱范儿成立的早期非常著名的活动便是 Gravity 团购。而我本人在那几年则几乎一直使用 TwitterFox (后改名 Echofon) 和 Twidroid (后改名 Twidroyd) 访问 Twitter。当年的 Twitter 中文圈用户来说更不会陌生的有 Twip, Dabr， Linux 用户也一定用过硅博 Gwibber。在那几年间也涌现了诸如 Hotot, Twidere 等优秀的国产客户端。某些朋友甚至会写机器人把 Twitter 和校内状态同步起来。想起来，这这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年代 ——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做一个更友好的 Twitter 客户端。甚至在我的邮件里，我翻出了一封 08 年 7 月的邮件，上曰
From: “Biz Stone” <[email protected]>
Date: Thu, 14 Aug 2008 11:31:25 +1000
Subject: Changes To Twitter SMS…
we recommend receiving your Twitter
updates via one of the following methods.m.twitter.com works on browser-enabled phones
m.slandr.net works on browser-enabled phones
TwitterMail.com works on email-enabled phones
Cellity [http://bit.ly/12bw4R] works on java-enabled phones
TwitterBerry [http://bit.ly/MFAfJ] works on BlackBerry phones
Twitterific [http://bit.ly/1WxjwQ] works on iPhones
实际上，目前的 Twitter 的大部分功能是用户研究出的，而不是 Twitter 公司研究出的。「锐推」是群众自发的（甚至直到今天还有传统锐推或官方锐推的争议），讨论线索是群众自发的，短链接是群众智慧发明的（没错儿，我在说 tinyurl 和 bitly），甚至贴图功能 —— 你没有看错 —— 在几年前都是需要用户自行寻找图床存放的。twitpic, imgur, yfrog 听起来耳熟吗？这是当年流行的图床。依赖高质量的核心粉丝以及开放平台的策略， Twitter 在用户增长上看起来是非常成功的，而这些核心粉丝也成功地让 Twitter 从一个大家都在碎碎念的平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新媒体平台。
时间快进到 2011 年，Twitter 已有 1 亿多用户，但它更是一个「找不到盈利方向」的公司。尽管在 2011 年起， Twitter 开始售卖时间线广告，但 Twitter 仍然入不敷出。实际上，在 2017 年第四季度， Twitter 才终于开始盈利。与此同时， Facebook 在 2011 年已经连续四年盈利。
捉急的 @rsarver 似乎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 —— 第三方客户端看不到广告！于是，他宣布 Twitter 再也不欢迎开发第三方客户端。当然值得提到的是，在这条消息的几天前，Twitter 便将著名的 Twitter 客户端 Tweetdeck 以「违反许可协议」的理由屏蔽掉了 。在 2012 年，Twitter 更是宣布了对 API 的请求速率以及可授权总人数的限制。简单的说，从那以后起，若某个客户端的授权人数不足 10 万，则最多可有 10 万人使用此客户端；若某个客户端的授权人数已经超过 10 万，则此客户端最多可有现在授权人数的一倍。这基本上对客户端，特别是付费客户端的存活周期设定了限制 —— 因为一个客户端只能支持有限数量的用户。人们开始怀疑 Twitter 对开发者的态度：开发者成就了 Twitter 的生态，但生态随后却抛弃了开发者。
对 Twitter 来说，这自然是商业上的好消息：用户的选择权被大大减少，最终只能使用官方客户端；而对用户以及开发者来说，这是一个噩梦 —— 因为用户，或更露骨的，「产品」，别无选择，而开发者也因此失去了围绕 Twitter 开发有意思的产品的可能性。Twitter 对此辩解称，用户仍然有第一方支持的客户端 —— 当然，不要忘了，就在今年二月 Twitter 就宣布了 Twitter Mac 客户端将在 30 天后停止使用。
而今年五月， Twitter 的取消 Streaming API 支持的举措，彻底打破了用户的和开发者的信任。简单的说， Twitter 的第三方客户端将再也不会支持自动刷新的时间线，也不会有及时的通知。没错儿，大部分用户已经不关心第三方客户端，也不知道什么是 API，开发者则永远是弱势群体，没有什么发声渠道。
今天 Twitter 官方的解释则更是让人寒心。官方解释称 ——
第三方客户端曾经使 Twitter 变得很成功，几乎每一个平台的第一个客户端都是第三方客户端 …… 但是在 2011 年以后，我们不断地告诉开发者，请不要开发第三方客户端，我们今天必须要作出艰难的决定，放弃只有 1% 的开发者使用的在 9 年来一直是测试版的 API。我们知道第三方客户端不能用了，但是我们必须作出这个坚决的决定。谢谢你们让我们能有今天。
字里行间，官方的解释都读出一股 “ Thank you for letting us become a public company by building third party clients and we’re going to screw you up just because we can!” 的意思。没错，可能只有 1% 的开发者是客户端开发者（这并不意外），但每一个客户端后面都有着成千上万的用户的支持。
Twitter 从诞生到今天都始终承受着华尔街的质疑 —— 在成立的 12 年后才开始盈利，至今仍被批为「找不到方向」。而且 Twitter 最近三年的增长也是非常疲缓。也许是迫于华尔街的压力，在用户增长不快的情况下，若无法尽可能的提高广告的曝光，尽可能多的收集用户特征进行分析并提高广告精确度，就无法进一步提高营收 —— 2018Q2 财报显示，Twitter 的用户数据并没有卖出太好的价钱 。更不要忘了，迫于报表的压力， Twitter 在 2015 和 2016 两年都解雇了一批员工。在这样的压力下，也许抛弃帮助他成长的开发者，也许是眼前不错的选择。
但是，抛弃了陪伴 Twitter 成长的铁粉和社区的 Twitter，还是不是那个用户曾经喜欢的平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