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 ofo 死了,请把它埋在缅甸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志象网」(ID:passagegroup),作者罗瑞垚,爱范儿经授权发布。
共享单车,曾经是资本疯狂追逐的风口,却落得一地鸡毛。当共享的神话破灭,资本的热潮退去,只剩下数不清的单车被遗弃在地铁口、街边、公园里,无人问津。它们被批量送到城市远郊的共享单车「坟场」,集中堆放,像垃圾一样等待被回收。
▲ 中国的共享单车「坟场」/吴国勇
摄影师吴国勇,找到了 20 个城市的共享单车「坟场」,用无人机记录了令人震撼的「坟场」奇观。在他的镜头下,红橙黄蓝绿各色的共享单车互相缠绕、堆积,形成了高达七八米的山峰,站在「山脚」的人,渺小得像一只只蚂蚁。
▲ 上海浦东/吴国勇
曾经红极一时的共享单车神话,最终只留下了一堆棘手的「钢铁垃圾」。
那么,这些单车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归宿?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给出这个答案的,是一位缅甸人。这些在海外被废弃的单车,让缅甸贫困家庭的孩子圆了自己的单车梦。
▲ 迈克在中国的共享单车「坟场」
缅甸创业者迈克 (Mike Than Tun Win) 购买了闲置的单车来帮助缅甸贫困学童,送给他们做代步工具。今年 3 月,麦克发起了「少走路」(Lesswalk)运动,从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购买共享单车公司 oBike、ofo 和摩拜停止运营后闲置的单车,运往仰光捐给贫困孩童。
▲「少走路」运动
6 月 20 日,一批改装过的共享单车被送到了靠近仰光的 Nhaw Kone 乡村学校。
「我现在有更多时间学习和与朋友们玩乐了。」据《法新社》报道,在该学校就读的 Thae Su Wai,是首批 200 名受惠学生中的其中一位。
11 岁的她开心地说,现在有了脚踏车,她再也不需要花上两小时、每天走路 10 公里往返学校了。
▲ 学童们看到几乎全新的单车,兴奋不已/法新社
今年 33 岁的迈克出生在缅甸,但在新加坡长大,在新加坡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曾就读于大名鼎鼎的淡马锡初级学院,2008 年毕业于南洋理工大学,获得了商业管理学位。
2010 年,他回到缅甸开始创业。2015 年,他创办了一家在线旅游平台 flymya.com,一年之内,公司的收入就达到了 150 万美元。此外,他还在泰国、新加坡等地也创办了公司。
同时,他还发起了 BOD 科技投资公司,助力缅甸的创业生态,主要投资于互联网公司,包括 Laundry.com、O2O 平台 Yangon Door2Door 以及电子商务平台 shopmyar.com 等公司。
▲ 迈克在 Facebook 上发布了「少走路」的想法
迈克八岁以前,曾在缅甸曼德勒生活,当时他就是走路去上学的。
迈克观察到,过去几年缅甸农村的情况并没有改善,贫困儿童需要步行 30 分钟到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
33 岁的他说:「当我看见孩子们走很多个小时的路去上学,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 骑着单车的缅甸孩童/法新社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UNICEF) 估计,大约 55% 的缅甸孩童生活在贫困中,而 17 岁的青少年中,有一半没有受过教育或者只受过很悠闲的教育。
Thae Su Wai 学校的学校校长 Ni Ni Win 说,「这里很多家长们都很穷。很多小孩连雨伞都没有,下雨时他们只用几片塑料遮雨。」
▲ Thae Su Wai 学校的学生/法新社
迈克说,「如果我们能减少他们花在路上的时间,他们就能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获得更多知识,提高摆脱贫困的机会。」
迈克说,仰光是「少走路」计划的第一站,接下来这项运动也会惠及曼德勒 (Mandalay) 和实皆县 (Sagaing) 的贫困孩童。
居住在距离学校 2 公里以外,年龄在 13 到 16 岁的学童,将会有机会有限获得捐赠。
▲ Thae Su Wai 学校收到捐赠的学生/法新社
2018 年 6 月,oBike 在新加坡停止运营,公司解题,大量的单车被废弃在公园、路边等公共场所,缺乏维护,无人问津。看到这种景象,迈克萌生了「少走路」计划的想法。
今年 3 月,他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发出消息,想跟 ofo 和摩拜单车建立联系,从他们手中回收闲置的单车。3 月 15 日,他从仰光飞到了北京,到访了最大的共享单车「坟场」。
回国后,他开始计算回收共享单车的物流和改造的价格,并且了解到,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这些共享单车公司几乎全新的单车正在仓库里拍卖。这些单车使用条件都很好,价格也很便宜。
过去三个月,他已经购买了一万辆单车。其中,4000 辆是在新加坡货仓销售和拍卖会上买的,大部分属于 ofo 和 oBike 的闲置单车。
▲ 运到仰光仓库的共享单车
4 月末,首批 3300 辆单车抵达缅甸,6 月 5 日,又有 1000 辆 ofo 的单车被送达了仰光的仓库。迈克说,一共从 ofo 处购买了 4000 辆单车。
他说,每台单车的价格是「平均约 20 新元」(约 100 元人民币)。包括运输、改装和配送的费用,每辆单车的成本约 35 美元(约 240 元)。他自掏腰包买了 5000 辆,另外一半则由赞助商赞助。
迈克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脚踏车供过于求,把它们送去回收的成本更高,所以这些公司愿意把脚踏车卖给我。」
▲ 被搬进仓库的 ofo 单车
▲ 工人正在搬运 ofo 单车
这些被回收的单车,在换掉车锁,并添加后座之后,会被分发给需要的贫困学童。
这只是一个开始,迈克希望他能将「少走路」运动持续下去,在五年内送出 10 万辆脚踏车。他说:「它们可能在新加坡一文不值,但对一个相对贫穷的国家来说,它们有其价值。」
▲ 迈克在回收的单车前
在缅甸,这些共享单车得到了「新生」。那么,反思中国,真的是「富裕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吗?
过量的投放,让回收成为了热潮退去后共享单车公司和政府的最大难题。要回收共享单车,需要支付拆卸、维修、人力等多重成本,成本可能比投入一辆新车还要高。更何况,泡沫破裂后,公司往往自顾不暇,根本无心顾忌单车的回收。
作为一个新兴行业,也没有相关的规定来强制公司做回收。很多时候,政府被迫要给这些宣告破产的公司「擦屁股」。
在厦门,高峰时期就有七家公司拼量拼投放,厦门岛容量有限,单车只进不出,很快就造成了交通拥堵。政府与企业沟通无果,只要自己动手,把十万多辆的单车运到了偏远又宽敞的同安区,同安「单车坟场」的规模也冠绝全国。
▲ 厦门同安的共享单车「坟场」/吴国勇
共享单车被当废铁回收、一辆车 15 元「贱卖」等新闻标题,是共享单车在中国最后的「葬礼」。大规模的回收再利用难实现,只有「拾荒者」一样的个人试图从中寻找商机。
在海外同样节节败退的共享单车,在资产的处理上却更加多元化。ofo 退出印度后,单车被共享踏板车公司 Bounce 回收,ofo 宣布关闭以色列和其他中东国家的业务后,也将单车捐给了当地的慈善机构。
▲ Bounce 的单车和踏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