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的新闻总觉得白看了？全怪屏幕太小

近年来，随着智能手机等电子产品的日益普及，以及 3G、4G 乃至 5G 无线网络的发展，移动设备已经成了人们访问互联网，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移动互联网已经如此深入我们的生活，以至于有些学者认为，移动设备将帮助许多人跨越连接互联网过程中的各种物理障碍，最终消除信息差异带来的数字鸿沟。

而另一方面，许多研究表明，移动设备虽然给人们带来了便捷的联网方式，却也限制了用户对信息的认知，减少了用户获取信息的深度，削弱了用户的专注力。

最近，《信息、传播与社会》（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上的一篇研究论文认为，这是移动设备的屏幕太小造成的。

屏幕：这个锅我早就背上了

体积小、使用方便——让移动设备得以普及的这些特性，可能反而给用户搜索、获取信息带来了负面影响，成了限制用户认知水平的瓶颈。

统计表明，在移动设备上进行的信息搜索，比起使用电脑等桌面环境，往往覆盖面更窄、更浅，使用的搜索词也更趋向简单化，针对的类别也更少；一旦移动网页返回了搜索结果，用户也更倾向于只看开头的若干条结果。

此外，更小的屏幕尺寸，显示的内容受到的限制更多，降低了用户在移动设备上进行信息搜索的期望，使信息的获取更加困难。而根据近年来电子产品的更新迭代规律，屏幕的尺寸越小，同时往往意味着这个设备的性能越差，在处理复杂或者数据密集的内容时，遇到的问题也就相对更多。

这些都是前人已经做出的诸多研究的结果，但这篇文章的作者从这些研究中，总结出了一条更新、更有力的假说：

除了搜索获取信息不便外，在屏幕更小的移动设备上，用户理解、消化这些信息的能力也受到了限制。

这个假说认为，更大的屏幕能使人更容易地沉浸其中，增强屏幕中信息的存在感，唤起观看者的共鸣，从而大幅减少理解所需的认知开销。与之相反地，在较小的屏幕上，用户看视频时所能吸收的信息量更少，阅读大量文字时产生的疲劳感也更强。

那么，研究者们要如何验证这个假设呢？

科学家：让我们设计个实验看看

如今，心理生理学的研究者们能通过心率变异分析（heart rate variability，HRV）和皮肤导电水平（skin conductance levels，SCL）等指标，测试被试者的专注程度。一般而言，对于专注程度较低的被试，其心率变异性更小，皮肤导电水平也更低。

此外，当被试者观看一些让人不快的图像，或是接触到负面信息的时候，他们的大脑活动会更加明显，心率、血压和汗腺分泌量都会增加。

为此，研究者们准备了 10 个不同的新闻视频，其中 8 条是国际新闻，2 条是国内新闻。国际新闻视频中有一半（4 条）是比较负面的信息，另一半是相对正面的报道；国内新闻则是一正一负。

这些视频是从 BBC 国际新闻视频中仔细选择出来的（并不是随机挑选）真实新闻，以保证它们的时间性不会太强，在任意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违和。

在实验中，被试者在安静的房间里，坐在桌前，带上降噪耳机，身上连着仪器，独自通过一个电脑屏幕观看 7 条新闻。上面 10 条新闻视频中的 2 条国内新闻是必定出现的，剩下的 5 条新闻是从 8 条国际新闻中随机抽取的。所有这些视频将会以随机的顺序出现，在第一个视频开始前，会有一段 2 分钟的无内容灰屏，每个新闻视频之间也用 40 秒的灰屏隔开。

所有被试者被随机（通过掷硬币决定）分为两组，这两组之间唯一的不同在于电脑屏幕上视频的图像尺寸。「大屏」组被试看到的视频尺寸跟笔记本电脑屏幕差不多大小（13 英寸，约 33 厘米宽），而「小屏」组被试看到的是跟手机大小差不多的一块图像（4.5 英寸，约 11.4 厘米宽），虽然他们面前放的也是同样尺寸的电脑屏幕。

十分鸡贼的一点是，虽然被试在开始测试前被允许调整自己的座椅，以便坐得更舒服，但桌子和电脑屏幕的位置是固定的，而被试身上连着仪器，也挪动不了太大距离。这就避免了被试太过靠近或远离屏幕，造成观看视频的视角变化太大的情况。

经过这样的设计，研究者确信，这两组之间主要的不同点，就在于视频图像的尺寸。

用户：求 65 吋屏的手机，急，在线等

实验的结果还是非常直观的。

测量到的心率变异性指标说明，即使两种类型画面的尺寸差距并不是非常大，但在大屏幕上观看视频新闻时，被试的专注度还是比在小屏幕上要高（不如下次换成在 65 吋大彩电上看看？）。

而标准化的皮肤导电水平指标显示，虽然大屏组的结果略微高了一点点，但差异并不显著。这说明，不管屏幕的尺寸大小，从总体上来看，视频对用户的情绪刺激是差不多的。

但如果考虑到视频内容本身的影响呢？在右下图中显示的是观看负面新闻过程中的皮肤导电水平指标。可以看出，负面新闻对大屏组产生的刺激更多，导致了皮肤导电水平的变化比小屏组被试更大（虽然只是略微有点显著而已）。

总得来说，这一研究结果表明，相比在笔记本电脑之类的大屏幕而言，在小屏幕上观看视频新闻时，用户对内容的认知参与度相对较低，这也将影响用户对信息的获取与吸收。或者用我们开头的话来说，就是小屏幕在某种意义上成了限制用户认知水平的瓶颈。

这样的结果并不太出乎我们的意料，是吧？

当然，研究者也表示，这项研究也还存在一些限制。比如，为了减少两个被试组之间的不同点，只考虑视频尺寸不同的情况，他们（故意）忽略了智能手机的「正常」使用场景应该是被握在手上，更加靠近用户的眼睛，而不是立在桌面上使用的。在距离更近的情况下，智能手机对用户注意力的吸引，以及增大了的视角所能带来的额外信息获取优势，可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用来和智能手机屏幕对比的「大屏」也不过只有一台普通的笔记本电脑大小，比起现在主流的台式机的 20-27 吋屏幕，或是电视机动辄 55、65 吋的巨屏来说，屏幕缩小产生的负面效果很可能会更大。

最后，研究者认为，这次的研究结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屏幕尺寸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可能对某些新闻内容的认知产生重大影响。因此，这一结果也将作为在这一领域后续研究的重要参考。

参考文献：

1.Johanna Dunaway & Stuart Soroka (2019): Smartphone-size screens constrain cognitive access to video news stories,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DOI: 10.1080/1369118X.2019.1631367

2.Weidmann, N. B., Benitez-Baleato, S., Hunziker, P., Glatz, E., & Dimitropolous, X. (2016). Digital Discrimination: Political bias in Internet service provision across ethnic groups. Science, 353 (6304), 1151–1155.

3.Philip M. Napoli & Jonathan A. Obar (2014) The Emerging Mobile Internet Underclass: A Critique of Mobile Internet Access, The Information Society, 30:5, 323-334, DOI: 10.1080/01972243.2014.944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