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年底突然很多地方开始限电了？
这是电姐姐在 ifanr 的第 3 篇文章，有任何问题，欢迎交流（[email protected]）
最近，湖南、江西、浙江等多地出现限制用电情况。社交网络上，多地市民反映工作和生活产生诸多不便，没遭遇限电的民众一看，想想就觉得可怕。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手机电量都告急，却找不到充电宝和插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缺电的焦虑感同身受。
限电就如开启低电量模式，但为什么限电，需要搞清楚原因。毕竟我们用个手机，遇上续航不给力，都会研究下究竟是游戏玩太多还是视频看太久，亦或是电池有效容量变差了。
多地限电这事，各路消息纷纷，有说是煤炭进口少了，有说减排任务重……
在电姐姐看来，新华社 12 月 18 日的报道《部分地区为何「拉闸限电」》给出了比较权威而客观的答案：湖南、江西确实缺电了，浙江不存在电力供应不足情况，而是部分地区为了促进节能减排，采取了限制电力消费的措施。
那么，湖南、江西为什么会缺电，浙江减排为什么要限电，其他省份民众会遭遇限电吗？
江西、湖南真的缺电
供不应求，就会出现短缺现象——高中政治课大家都学过。需求端过旺，或者发电侧不给力，任一发生，都可能导致缺电。
湖南、江西缺电的直接原因是用电需求的上涨。
国家发改委的回应表示，湖南 11 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 7.4%，1 至 11 月份同比增长 4.3%，比全国平均水平高 2 个百分点；江西 11 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 7.9%，1 至 11 月份同比增长 4%，比全国平均水平高 1.7 个百分点。
工业用电之外，居民用电增长也形成不容小觑的需求。
12 月以来，多地遭遇强冷空气，连身处广东的电姐姐都趁着双十二买多两床被子。湖南、江西等没有集中供暖的省份，大家不得不提前出动空调等电器来制热采暖。
▲ 图说：冬天哪冷客服先知
其实不单是 2020 年，过去 5 年中，多省份用电量都呈增长趋势，比如湖南，2015 年到 2019 年年均用电量增速为 5.19%。
用电需求上涨一般是好事，说明经济形势好，而人民取暖方式的改变也是生活水平提高的体现。因此解决问题的思路不是抑制用电需求，而是如何解决电力供应紧张问题。
煤炭没少，靠谱发电少了
电力供应紧张是因为煤炭不足吗，特别是澳洲煤进口少了？并不是。
在 12 月 16 日国家发改委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发改委新闻负责人孟玮层就煤炭供应问题答复：「今年冬季，受电力、钢铁、建材等行业用煤需求旺盛、气温偏低采暖用煤有所增长影响，煤炭需求较前几年增加较为明显……目前全国统调电厂存煤可用天数是 21 天，东北气温最低的黑龙江省电厂可用天数是 31 天，都处于较高水平……从监测情况看，目前 80% 以上的煤炭供应执行的都是煤炭中长期合同，交易价格在每吨 540—550 元之间，剩下小部分市场煤的价格上涨，不会影响民生用煤保障。」
煤炭燃料环节问题不大，接下来我们看看发电厂和外送电电网通道两个环节表现如何。
外送电通道上，湖南外受电通道能力 600 万千瓦、江西外受电通道能力 260 万千瓦，目前已全部送足。
问题的关键在省内发电环节上。
《南方能源观察》报道指出，截至 2020 年，湖南发电装机 4799 万千瓦，火电最多为 2264 千瓦，水电 1492 万千瓦，风电 532 万千瓦，光伏 344 万千瓦。
在这些发电设施中，煤电由于长期高负荷运行，故障风险增长。新华社报道指出，湖南岳阳电厂、宝庆电厂近日相继故障停运，影响电力供应 102 万千瓦。
排位第二的水电遇上冬季枯水期，雨水偏少，出力偏低。而风电、光伏发电具有波动性，无法稳定发电，比如晚上大家宅家里开电暖片时，光伏对此爱莫能助。
除了煤电，能够稳定出力的发电品种还有气电和核电。气电由于气源成本较高，目前国内装机不多。而核电在江西和湖南都有厂址，但在日本福岛核事故后，相关项目虽已经过安全论证，仍暂停启动。
为双控而限电，企业改用柴油机
浙江的情况跟湖南、江西不同，部分地区实行限电是为了保住「双控」目标。
「双控」指控制能源消费强度和消费总量，一般以 5 年为一个周期进行实施。
根据国务院 2016 年下发的《关于印发「十三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的通知》，浙江省「十三五」能耗强度降低目标为 17%，「十三五」能耗量增量控制目标为 2380 万吨标准煤。2020 年 8 月，发布了浙江各市 2019 年能源「双控」和「减煤」考核结果，金华、宁波、台州市均未完成 2019 年能源「双控」目标。
2020 年是「十三五」最后一年，不难想象这些城市主政者压力山大。
但要注意的是，「双控」并不是不让用电，更不是不让用煤电。翻开《关于印发「十三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的通知》，姐姐给你划重点：
「在居民采暖、工业与农业生产、港口码头等领域推进天然气、电能替代，减少散烧煤和燃油消费。到 2020 年，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下降到 58% 以下，电煤占煤炭消费量比重提高到 55% 以上，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达到 15%，天然气消费比重提高到 10% 左右。」
简单说，实现「双控」的途径之一，是用电替代别的用能方式，要把煤炭用到发电上去，原因正在于，在所有煤炭的利用方式里，发电是清洁利用的有效手段。
在浙江的例子里，「限电」只是表象，不是为了不发电，而是为了限制工厂、尤其是高耗能工厂生产。另外，有的工厂直接烧煤生产，在限电的情况下，生产不便，可能就减少了煤炭的直接利用。
想实现「双控」目标，需要在过去 5 年里优化产业和能源结构，加强重点领域节能。这些为此「限电」的城市，无疑是临时抱佛脚，也违背了不能影响民生用能的要求。
事实上，这么做往往还适得其反。据《南方周末》报道，在限电之后，义乌多家工厂为了赶工期，开始购买和租赁柴油发电机，自行发电。
跟大型火电厂相比，用柴油发电机发电污染严重，管理私用柴油发电机更是一道大难题。
其他地区需要担心吗？
据电姐姐了解到的情况，其他地区电力供应形势谈不上乐观。
最简单的例子，湖南的外送电通道中，祁韶直流将甘肃的电送到湖南。甘肃是传统的电力外送大省：煤炭资源丰富，同时拥有大规模风电、光伏电站，发电装机容量达到 5000 万千瓦，自身用电负荷为 1500 万千瓦时。
不过，最近，为实现 2020 年外送电量目标，支持湖南、四川，甘肃开始在晚高峰实行了省内限电。要知道，外送通道是一定的，并非甘肃想送多少送多。甘肃内部限电情况的发生，除了省外需求的增加，也说明内部这 5000 万千瓦装机出力不可控，只能通过「限电」来平衡供需。
据《国家电网报》9 月报道，甘肃新能源装机占比达到 42.27%，清洁能源装机占比超过 60%。简单说，甘肃的 5000 万千瓦发电装机中，约 2113 万千瓦来自风电和光伏。细心的童鞋请回答：为什么甘肃要进行「晚」高峰限电？
从湖南和甘肃的先后限电，可以感受到电力系统平衡的复杂性。每个省份的情况都有所不同，为方便理解，简单分为外送电大省和用电大省。
以前，外送电大省主要利用当地煤炭、水力禀赋，发展火电或水电，但近几年可再生能源发展迅猛，与此同时煤电受环保和电价政策影响，不少电厂难以经营乃至倒闭，给用电大省的电源头从稳定变得不那么稳定。而随着外送电大省自身经济发展，高耗能产业转移过来，用电需求增加，就没法给用电大省那么多电。
用电大省，则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用电需求模式跟 20 年前发展高耗能产业不一样了：中小商户的增加带来了更多用电波动性，居民用电量年年增加，日用电负荷波动频率大。
在姐姐看来，用电大省要面临更大的挑战，挑战有两点：一个是如何面对外来电可能的减少，一个是如何平衡用电峰值和发电装机。
这两大挑战并非独立存在，而需结合起来思考，比如在建设更多本地电源时，需要考虑电源的可靠性和系统顶峰能力。而在碳中和目标下，还要将电源是否清洁考虑在内。
具体到这个冬天，屏幕前的小伙伴也不用太担心。
国家发展改革委表示，面对入冬以来用电需求快速增长，已会同有关部门和电力企业，积极采取措施切实保障电力需求。下一步将继续指导各地和电力企业做好电力供应保障各项工作，提高发电能力，优化运行方式，多渠道增加电煤供应，及时协调解决电煤运力，切实保障电力需求。对一些确实存在短期电力供应缺口的地区，科学合理调度，确保居民生活用电不受影响。
参考资料：
题图来自：Unsp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