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hout】硅谷的时尚心病

编者按：本文原作者 Kate Losse，系 Facebook 早期员工，视界横跨科技与时尚。原文首发 Style.com， 由 @叉小包 翻译。@叉小包 为时尚新媒体 “格知” 联合创始人，前新浪微博产品经理。他在微信公众号 “格知 GUECHI” 开辟有 “叉话” 专栏，力图展现时尚与科技这个十字路口的来来往往，乃至车祸现场。

科技界不再满足于和木讷寡言的攻城狮一起在 Palo Alto（加州科技创业圣地，硅谷心脏，众多科技公司总部所在地）的车库里闭门造车 ―― 它正试图登上文化的大舞台，唱起主角。科技不仅要改变我们的沟通方式，更想指引我们聊什么、看什么、读什么，甚至穿什么。难怪苹果、英特尔这样的大公司纷纷招兵买马，对时尚虎视眈眈。

这是硅谷要开辟的新疆界。一直以来科技界以身为时尚的死敌而自豪。许多人，尤其是绝大部分专注于硬件的男工程师们，都认为时尚只会诱使本应不断提升设备效能的科技发展之路误入歧途。虽然 2007 年闪亮登场的 iPhone 好评如潮，让布满键盘黑莓手机立显过气，但如今新一代的便携设备仍逃脱不了 “硅谷范儿”：僵硬的塑料线条加上土气的视觉造型。

2000 年后头十年出现的第一代智能可穿戴设备，是上述 “硅谷（无）美学” 的典型例子。只为精准测量而生的新型可穿戴设备，比如能追踪 GPS 数据的 GarminForeRunner（“领跑者”）运动腕表，看起来就像上世纪 80 年代药店里卖的廉价电子表（译注：提醒病人按时吃药用）。它们只注重功能而忽略外形。不出所料，这些产品的买家和制造它们的人极为相似，主要是恨不得量化生活方方面面的硅谷攻城狮和技术宅。

直到 2013 年中，一款还算有品位、设计得当，适宜每日穿戴的设备才出现：Fitbit Flex 运动手环。该款式较 Fitbit 早前的设计更炫，看起来像一只摩登的哑光手镯，可随意百搭。毫无意外，这是首批得到时尚设计师出手拯救的设备之一，来自时装设计师 Tory Burch 的手笔。这只手环至少看起来不再奇丑无比，戴着它的人也能受到鼓舞，走更快、跑更远。Nike 的 FuelBand 紧随其后。这款产品借着 Nike 强大的品牌营销东风流行了一阵，但又很快销声匿迹。可穿戴设备普遍欠缺赏心悦目的外观设计。而身体，毕竟是私人保有的时尚不动产。追随时尚的人群可不会胡穿乱戴，无论这（丑）货有多高科技、能产生什么数据。

如果说有一家公司早就领悟了 “有腔调” 对于便携数码设备的重要性，那无疑是 Beats by Dre ―― 该品牌从 2008 年起推出的一系列造型大胆的耳机已成为青少年的一种时尚宣言。（译注：品牌正确名称应为 “Beats by Dr. Dre”，国内译为 “魔声耳机”）让科技业观察家们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是，苹果于 2014 年 5 月收购了 Beats 品牌。此举可视为苹果对时尚的某种认可：时尚可以给科技产品带去纯技术性功能之外的竞争力和附加值。刚走完的 Marc Jacobs 2015 春季秀场上，该品牌耳机和小马哥浓墨重彩地合作了一次（译注：秀场每个观众座位上都配了一副 Beats 耳机，模特未上台前也人手一副）。这或许只是个巧合，但你仍会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有苹果那双 “无形的手” 在暗中运作。（译注：Beats 其实 2013 年底就与时尚品牌 Alexander Wang 跨界合作，推出过联名耳机与蓝牙音响）

苹果收购 Beats 只是一股汹涌大潮的前奏：纵观 2014 年，科技业的 “时尚神经” 正全面苏醒。不仅是鼎鼎大名的科技巨头和时尚老牌携手，更与备受赞誉的前卫时尚买手店合作，比如 Colette、Barneys New York，和 Net-A-Porter（译注：分别是巴黎柯莱特买手店、巴尼斯纽约精品店，和全球最大的时尚电商网站）。一夜之间，可穿戴设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技业不再无视纽约、巴黎这样的时尚地标，更孜孜不倦地寻求时尚界的尊尊教诲。从 Diane von Furstenberg 为 Google Glass（谷歌眼镜）设计了一个系列；到英特尔与 Opening Ceremony 合作推出了一款智能手环；再到苹果邀请全球顶级时尚编辑到加州库帕蒂诺观看 Apple Watch 公布。我们不禁要问：从 2000 年晚期那些离经叛道的宅男风可穿戴设备，到 2014 年高端时装业接手设计大旗，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 99% 的可穿戴设备都是针对硅谷宅男设计的，”Ayse Ildeniz 说道，他是英特尔一系列新型时尚跨界项目的发言人。这些项目中包括英特尔资助的风格实验室，设计师与艺术家可以把嵌入式技术融入到作品中进行探索。比如丹麦设计师 Anouk Wipprecht 设计的智能服装，可以发光为穿戴者指路。“要让可穿戴设备真正为普罗大众接受，还得回答人们为什么需要穿它们。所以英特尔开始探索美学与时尚。”
英特尔的时尚 “取经之路” 始于今年一月公布的 Opening Ceremony 设计的智能手环，由巴尼斯纽约精品店和 Opening Ceremony 独家发售。和看起来平凡到死的普通可穿戴设备不同，Opening Ceremony 手环名叫 “MICA”――“My Intelligent Communication Accessory”（“我的智能沟通配件” 首字母缩写，发音 “米卡”），这个名字就别出心裁。“我们就琢磨，到底什么样的设备，是大家想天天戴，看着酷炫，又不至于一秒变身 ‘科技狗’ 的？其实没啥办法，除非女人第一，科技第二。”Opening Ceremony 的创意总监 Humberto Leon 说道，“我们强调那些美到飞起来的部分，这样你就会觉得自己真的在戴首饰，而不是某个假装是首饰的科技狗产品。总之设计思想就是要带你装 B 带你飞，让人看到就尖叫’ 手镯美翻了！’ 而你永远不用介绍到底有啥功能。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Diane von Furstenberg 设计的 “Made for Glass” 谷歌眼镜系列是另一个以设计为主导的高端可穿戴设备案例。谷歌眼镜原本突出科技感的美学风格改头换面，经典的造型让人联想起地中海的度假小岛，而非科技公司里没完没了的商务会议。根据 Furstenberg 本人的说法：“挑战在于要做出更柔性、更自然的设计，就像我给 DVF 自家品牌做的、自己戴的眼镜那样。至于太阳镜，我们要出格大胆一些……太阳镜么就是要让你觉得自己艳压全场！”Net-a-Porter 的移动端负责人，Sarah Watson 表示赞同：“DVF Made for Glass 系列在谷歌眼镜原有功能之上赋予其美丽的造型，无论从时尚还是科技角度看，都让人想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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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F Made for Glass 系列只在 Net-a-Porter 网站独家发售，这也是为了迎合可穿戴设备纷纷与高端时尚零售商合作，建立独家合作关系的潮流。这种关系可视作零售业、科技业和时尚业品牌的一种交叉营销。对 Net-a-Porter 来说，“我们的顾客本来就有点宅（编辑吐槽：不然不出门逛街，老上网买衣服），所以我们力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呈现最新鲜酷炫的科技发明。”Watson 补充说。反之亦然，通过与世界知名设计师品牌一同亮相，谷歌眼镜也沾上了高端时尚的闪耀光芒。

苹果似乎也在赶这种时髦。前不久他们把尚未上市的 Apple Watch 摆到巴黎 Colette 买手店做橱窗展示。为时 24 小时的展示恰逢巴黎时装周，到店的顾客可以看到好几只引人注目的大气球，手表就 “悬浮” 在这些高科技储物柜里。“这巧妙地反映了时间的流逝，也让我想起用 Apple Watch 可以分享的心跳。我们 Colette 总想让顾客感到惊喜，所以一切都很完美。”Colette 创意总监 Sarah Andelman 说。要说苹果往这块硅谷神秘新玩具上吹时尚风吹得太用力，那倒也不必担心――反正这块表上周已经登上《Vogue》中国版封面，完成了时尚杂志处女秀。

归根结底，不只是便携设备的风格需要改变以迎合大众市场 ―― 科技本身也该进化进化了。尽管可穿戴设备的用法正不断丰富，比如用智能项链拨个假电话进来帮你脱身，又或者智能戒指只显示部分来电信息 ―― 但仍有许多人处于观望状态。许多批评家指出：洗碗机也好，心率也好，科技不问青红皂白统统都要接入到数字云端，这事儿真的有必要？毕竟时尚的魅力所在 ―― 一股情绪，一种文化，一段体验 ―― 恰恰在于其无从计量、不可分享，正所谓：科技宅之蜜糖，艺术家之砒霜。当然，对 Von Furstenberg 可能并非如此，她可说过：“老娘我骄傲啊我，老到去过 Studio 54，嫩到天天玩 Instagram。”（译注：Studio 54 是纽约一家老牌高端夜总会，开业于 1977 年，现已改为剧院）

科技界与时尚圈之间越来越密切的合作，总体上对时尚精或科技宅来说都是双赢的好事，但要我说时尚还是略占上风。一面是那些辛苦打造可穿戴设备的厂商拼命对时尚和商业 “钱” 景盲目乐观，一面是那群 “我又不懂（数码）惹~~” 的时装精对现在市面上的可穿戴设备狂翻白眼，就像 DVF 在上世纪 70 年代刚做裹身裙（wrap dress）时一样，不受待见。如果科技巨头真心认为可穿戴设备是称霸未来的关键，那么他们就该想想人们到底需要什么，而非技术能做什么。Apple Watch 会一鸣惊人吗？这要取决于其作为时尚配饰有多讨人喜欢。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苹果和英特尔都如此仰赖时尚的力量 ―― 科技业的未来落到了时尚圈手里。而在 Von Furstenberg 看来，时尚与科技的交汇只是时间问题：“时尚的定义即 ‘转瞬即逝’（l’air du temps），所以时尚注定要与科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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