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法德尔：从 iPod 之父到智能家居变革者

他曾经参与开发 iPod 和 iPhone。如今，作为 Nest Labs 的创始人，他给没有那么性感的东西——恒温器和烟雾报警器——带来了同样的魅力。

托尼·法德尔在扫视了一圈房间后皱起了脸，惊愕的表情就像卡通片里的人物似的。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秒，身体好像真的感觉到不适。我们当时正在一个图书馆风格的房间里，那里是伦敦中心区一家私人会员酒吧的一部分：在你我看来，那家房子的装修是豪华的，甚至可以说是太棒了。但是对于法德尔——这位 46 岁的美国人、Nest Labs 家居产品创始人、苹果 iPod 和 iPhone 的最初推动者——来说，这里到处都是缺点：比如墙上控制房间温度的笨重设备；天花板上耀眼的白色烟雾报警器——它和墙壁颜色完全不搭配；还有那个即使关掉也引人注目的巨大电视屏幕。

这些瑕疵确实让法德尔很烦恼。在他自己建造和设计，坐落于加州 Tahoe 的房子里，当他按下一个按钮，电视就会从地板上升上来，这样他望向湖和 Sierra Nevada 山的视线就不会被阻挡到。这些解决方法——还有问题——可能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关系，但法德尔深信在绝大数住房里，智能、平价、技术驱动的产品会有一席之地。创立于 2010 年的 Nest 就把目标聚焦在改进——不管是美学上还是功能上——那些 “不讨人喜欢但实用的” 家居产品：最初是恒温器，然后是在 2013 年发布的一款烟雾报警器。

“对于我来说，这来源于沮丧，” 法德尔回忆说。他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头发像僧侣那样被修剪过，身上的衣服干净地像崭新的纸币一样。“你设计了一个这么好的房子，结果我们把控制按钮放在墙壁上，还有那些在天花板上的东西。你把这么丑的东西毫不遮掩地就放在上面！它们在我小时候就长这样。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它们还要费大量的钱。我在想，’ 为什么我要干这种事？这太蠢了！’”

那时，法德尔恰好在寻找新的挑战。他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开始为 General Magic 工作，一家从苹果中分拆出来的公司。之后，他成为飞利浦的首席技术官。他在 2001 年加入苹果，那是他工作得最久的地方了。在那里，他向乔布斯讲述了 iPod 的概念，并且成为了这个产品开发中不可或缺的一员。iPod 最终在 2001 年年底推出，之后他开始参与 iPhone 的开发，直到 2008 年离开。

离开苹果后，法德尔的目标是让自己 “无聊起来”。他和他刚成立的家庭用一年半的时间环游世界，把孩子寄居在法国一家学前班，并且在 Tahoe 建造一所房子。但看起来，他依然对各种东西感到不满。“所以我们到世界的各个地方去，呆在各种各样美妙的地方，” 法德尔说。“在我设计房子的时候，我们还会在各个地方住：法国，英国等等。然后我注意到那些屋子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当我在商店好奇地看着陈列的商品时会想，’ 他们没有任何比我们好的东西。’ 所以我想，’ 等等，这不仅是美国的问题。这是全球性的问题。’”

法德尔开始端详起那些数据：每一年在美国有 1200 万的恒温器被卖出；而烟雾报警器则有 4000 万个。“那么，它们的卖点是什么？答案令人失望。而且在全世界都有这些类似的系统。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生意。”

法德尔这个想法看起来是正确的。Nest——法德尔和一个苹果前职员马特·罗杰斯所创办的公司——现在已经有超过 400 名员工，他们大多数在硅谷工作。利用他们在软件和集成方面的技术，这家公司的目标是创造 “更智能的房子”：通常来说，就是设计能连接 Wi-Fi 的小装置，它可以反馈给用户怎么使用才能更高效的信息。用他们的 “学习型恒温器” 举个例子。这个恒温器能够用传感器和算法来生成一张详细直观的图画，上面标明了你的电量使用量，而你根本不需要对它进行编程。Nest 声称它最多可以省下 20% 的电费，而根据它最初的花费——179 英镑来算，在一年内就可以回本了。

Nest 非常谨慎地不让它的销售数据流出，但它其实已经成为美国市场的领导者之一；Nest 在 2014 年登陆英国，但是进展却比美国缓慢，部分原因是在英国只有 40% 的房子使用恒温器来调节家中的温度，而在美国，这个数字是 90%。尽管如此，Nest 在全球市场上的潜力吸引了 Google，后者在 2014 年 1 月以 32 亿美元对其进行了收购。通过 “Works with Nest” 项目，现在 Nest 和很多公司有着商业上的合作，比如飞利浦，惠而浦和奔驰。这个计划的目标是，在某一天，你家里的大部分设备会持续对话，以实现你在居住上的各种需求。

与此同时，法德尔被 Google 选中去 “重新设想” 步伐缓慢的的 Google Glass——这款 2014 年推出的眼镜式迷你电脑在今年早些日子停止发售了。这是从 Nest 慢慢离开的节奏吗？“当然不是，” 法德尔说。“Nest 是我的生命，我不允许公司在收购后我就去做别的事情，或者把我的注意力移走。这是一个使命。我知道要实现它需要 10 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因为我们还没走进每一个国家，还没有生产出所有我们想生产的产品。但是它们都会到来的。而这种想法给了我们越走越快的能力。”

当法德尔说 Nest 是他生命的时候，他确实就是表达这个意思。他在世界著名汽车城底特律出生，但是他的家庭经常搬来搬去——15 年他换了 12 所学校——因为他爸爸是李维斯的一位销售主管。每个夏天，法德尔会回到底特律，在那里，他的外公会让他在工作室鼓捣东西。在他 8 岁左右的时候，法德尔决定要 “折腾” 那个在床边的收音机，为它添加了一个耳机塞孔。他非常喜欢在白天听 Walkman，而且搞不懂为什么他不能在晚上睡觉前听音乐。“我当时在想，’ 不，我要它变成我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回忆说。“所以我想我一直就是按照这种想法来做事的。”

搬到硅谷，为 General Magic 工作——它的几位创始人创造了第一款 Mac 电脑——是法德尔 “梦想的工作”。他是公司第 29 位员工，也是最年轻的员工——只有 22 岁。不过，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公司的产品是一款 Palm 风格的 PDA，一件革命性的产品——“它是早出现了 20 年的 iPhone”——但是，你需要花上 3 个小时向人们解释它是什么东西，而且，人们不知道如何将其融入自己的生活。

“当你年轻的时候，或者说，在我和这个行业都比较年轻的时候，你创造出的是让你身边的人印象深刻的技术，” 法德尔说，“你想要让其它工程师或者设计师惊叹，让技术展示出我们的特别之处。后来，我费尽苦工才意识到这不应该是你思考事物的方式。如今，技术不是要展示我们多么特别，而是说，它对你有多么特别，它能为你做什么。”

在苹果，乔布斯鼓励员工 “保持初学者的心态”。这种怀疑一切的方法让乔布斯和法德尔作出了一项决定：当你把 iPod 从盒子里拿出来，它就是充上电的，而不是让用户在用上新玩物前还需等待，那是令人泄气的体验。而在 Nest 恒温器的细节中，法德尔最骄傲地一点可能是，它不像普通的恒温器那样在打开时会发出噪音。“咔嗒，咔嗒，咔嗒——我们把咔嗒的声音去掉了！” 他笑着说，“我们额外花了那么多钱把恒温器装在那儿，如果它整天发出咔嗒的声音，那会让你发疯的。”

法德尔和妻子 Danielle Lambert——时任苹果人力资源副总裁——一起辞职主要是因为情感上的原因。“有一天，我们一起回到家里看到儿子在哭泣，” 他说，“他看起来非常、非常难过。于是，我的妻子跑过去安慰他，然而他推开了她，去找保姆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想，‘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谁才是真正的父母？’ 这是一件大事。那些岁月是一去不复返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的是，在 18 个月的全球旅行中，不仅他与妻子、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增多，而且，Nest 也开始成形了。（如今，他们有三个 10 岁以下的孩子，法德尔现在每周工作仅有 70 个小时）。这段时间的影响还包括了 Nest Protect：烟雾和一氧化碳探测器，还有公司今年夏季发布的最新产品 Nest Cam。Nest Cam 的技术来自 Dropcam，它是 Nest 2014 年以 5.55 亿美元收购的公司。Nest Cam 是一个家庭摄像头，可以向手机或计算机传输实时的高清视频。其它功能包括了夜视功能。如果花上更多钱，它还能提供 30 天的视频保存。

当然，监视自己家庭的想法——或者说监控，如果你是个有疑心的人——不会是每个人优先考虑的事。另外，在未来，我们的家居用品将会收集到大量的数据，这很容易让人觉得兴奋，或者是感到害怕。或许你并不在意 Google 是否知道你希望的室内温度，但是很明显的是，越来越多的物品联网后，私人安全和隐私问题也随之而来。法德尔对此表示同意，但是他相信，需要做的是确保安全和便利之间能达到一种平衡。

“哦，有些东西可以联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就应该联网，” 他说，“有个叫 We Put a Chip in It! 的网站: 里面许多文章讲到了看似新奇，但实际上很垃圾的东西。但是，当你的坐姿不正确时，为什么办公室的椅子不告诉你呢？这是可以帮到你的事情啊。所以如果这件事做起来是合理的，那么就应该去做。

法德尔必须离开了。英国之旅的每一刻都有安排。在我们见面的前一天，他在赫特福德郡的 Grove 旅馆参加了一场类似 Ted 的特殊大会。那是 Google 组织的大会，邀请了 200 名贵宾。选出来的演讲者除了法德尔之外，还包括霍金、大卫·爱登堡（英国主持人）和大卫·贝克汉姆，还有主持了一个移动诊所项目的长跑运动员 Mo Farah。 “很难找到思维超越当今时代的人了。因此，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法德尔说，“ 一个争论话题是：谁是更为知名的人士，霍金还是贝克汉姆？” 那么，法德尔站在那一边？“你知道吗？贝克汉姆是一个历史阶段，” 他说，“而霍金是历史。” 他的回答暗示着，他也希望自己获得这样的永久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