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迥然不同的天才，为人类奉献出这场超越围棋的围棋比赛

在李世石宣布认输的那一刻，这场世纪之战终于告一段落。1:4，人类代表李世石负于人工智能 AlphaGo。无论是对围棋界、李世石本人，还是对 AlphaGo、Google、人工智能界，这次的结果都不仅仅是一次输赢。

李世石，被韩国誉为天才棋手，却也因为多次出格的言语行为而得罪了棋坛；AlphaGo 之父 Demis Hassabis，从小就在国际象棋和计算机领域表现出超人的天赋，是谦逊的研究人员和创业者。因为这次世纪围棋比赛，这两位身世、经历、性格迥然不同的天才成为了对手，为全世界奉献了一次并不只是围棋比赛的比赛。

一个肩负重担一个自由发展

当人们用天才形容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是表示他真有些异于常人的天赋之外，还可能意味着他有一些为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行为或言语。从这个角度来说，李世石可以说是十足的 “天才”。

1983 年，李世石出生在韩国全罗南道飞禽岛，这是一个生态环境非常好的小岛，以作为日晒盐的主要产地而闻名。不过在这种清幽环境下长大的李世石性格却并不温和：他在望子成龙的父亲指导下学习围棋，很小就开始和岛内其他人进行比赛，而且从不服输。

10 岁那年，李世石的父亲把他带到了汉城权甲龙的道场进一步学习。这位权甲龙虽然只有六段，却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围棋教师。李世石在他的指导下进步迅猛，“每周一次的死活问题考试中总是夺得第一名”。权甲龙后来回忆，“（李世石）很小时他就有一种独特的风格，我感觉那是我所没有达到和领悟过的才能”。

不过，天才却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对于胜负还有对自己的评价，李世石总是很看重。在他 11 岁那年，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李世石没有被权甲龙列为比赛的主将，而只是第四台。想不到这个安排却大大伤了李世石的自尊心，在比赛当天即以 “失踪” 作为抗议。

1995 年，只有 13 岁的李世石入段，入段年龄仅次于曹薰铉和李昌镐这两位传奇人物，于是便有了 “天才少年棋手” 的称号。之后李世石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二段，再过一年升至三段，这位桀骜少年正快步跑进世界棋坛。

无独有偶，13 岁也是 Demis Hassabis 在国际象棋领域取得重大突破的一年：这位伦敦少年的 Elo 等级分（国际棋联使用的积分制度）积累至 2300 分，代表他已经达到棋联大师的水平。而在钻研象棋的这段时间，Demis 同时在计算机上表现出极高天赋：8 岁编写自己的第一个计算机游戏；16 岁完成 “英国高考” 后加入游戏开发公司，设计出包含 AI 元素的经典电子游戏《主题公园》。

不过，和李世石是承担着父亲的理想而成为棋手不同（他回忆父亲常把 “一定要看到小儿子夺取棋战冠军” 挂在嘴边），Demis 走入计算机世界则更多是追随自己内心的渴望。他的父母都是混血儿，有些 “波西米亚人” 般的性格，对新科技和计算机都不怎么喜欢。因此 Demis 小时候用来学习开发编程的电脑都是用自己象棋比赛获得的奖金买来的。

一位是来自小岛、天生骄傲的围棋天才，一位是家庭氛围奔放、追随自己兴趣的多面神童，他们都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在不同的家庭环境和社会氛围下，积累着未来震惊这个世界的能量。

一个直奔目标一个迂回探索

为了能够全身心放在围棋学习上，李世石在小学就退学了，这也导致他成年后免去了服兵役的义务（韩国兵役法中规定小学文化男性免服兵役，因为 “学历过低影响军队整体构成，缺乏对于军事理论的理解能力”。不过李世石作为优秀运动员，本来也是可以免除兵役）。而在升入三段之后，因为觉得参加段位赛（棋手升段必须参加专门的比赛）毫无意义，李世石便公开表示三段对于他已经足够，从此不会再参加韩国的段位赛。

此言一出一下子震惊了韩国棋坛。因为当时李世石的实力已经非常强劲，如果这位 “三段” 长期把 “九段” 也比下去的话，那段位的 “权威” 就可能被动摇。于是韩国棋院因此修改规定：凡是获得国内比赛亚军可升一段，冠军可升两段，世界冠军则升三段。而就在新规出来不久，李世石在 2003 年即两夺世界冠军，在三个月内从三段直升至九段，速度之快震惊棋坛。

和李世石从童年开始便把得到围棋冠军作为自己职业目标不同，Demis Hassabis 成为 AlphaGo 之父则要曲折得多。上文说过，他在 16，7 岁便进入游戏开发公司作为主力开发人员，参与经典游戏的研发，不过他却没有一下子直接投身游戏事业，而是像同龄人一样走入了校园，在剑桥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可以预想，如果他当时就决定成为游戏开发师，那我们今天看到的就可能不是高超的 AI 棋手，而是颠覆游戏界的 AI 游戏。

从剑桥毕业后，Demis 曾经重操旧业，继续游戏开发的工作。不过创业公司 Elixir 的产品却是 “叫好不叫座”：两款游戏《Republic: The Revolution》和《Evil Genius》被提名英国 “奥斯卡”，但在 Metacritic 网站（类似于豆瓣网）的玩家评分中，前者只有 62 分，后者则是 77。

在关闭 Elixir 后，Demis 重回校园，不过这次他把研究的目标放在认知神经科学上，希望通过研究大脑来为人工智能找到新的算法。国际象棋、游戏、计算机、认知神经科学、创业，Demis 这几十年的经历就像一个个点，在 2010 年连接了起来，构成了创造颠覆人工智能界的 AlphaGo 的公司 DeepMind。

一位傲气倔强一位谦逊低调

拥有着 “非赢不可的杀气”、经常能在劣势下完成逆转的李世石虽然比赛成绩斐然，是公认的围棋大师，但从小就显示出来的那种傲气与倔强却让他成为韩国棋坛 “坏小子” 般的存在。不参加韩国围棋联赛、不把在中国围甲联赛上所获奖金的 15% 上缴棋士会、不同意韩国棋院管理棋谱著作权、不参加韩国围棋联赛颁奖仪式，这是韩国棋坛批评李世石的四大 “罪状”。

另外，因为认为主办方安排不公平，李世石曾经因此放弃大赛参赛资格；而因为 “身体不舒服”、日程冲突，他还闹出过几次弃权比赛风波。虽然随着年纪渐长，李世石更少地用这些激进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不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才让李世石成为让人印象深刻的伟大棋手么？

和 “攻击力” 满满的李世石不同，AlphaGo 之父 Demis Hassabis 则拥有着 “谦逊低调和平易近人的神情”，就算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仍然穿着普通的黑色上衣、裤子和鞋子，和普通的实习生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他在向外界解释自己工作的时候，也会更多地结合新旧的 AI 技术来讲解 DeepMind 的使用方法，帮助对方理解这些复杂的科技术语。

（DeepMind 办公室内景）

而在 DeepMind 的公司氛围中，也能感受到作为 CEO 的 Demis 开放、快乐的性情。和我们想象中那些聚集着一群呆板又宅的程序员的公司不同，DeepMind 内部有跑步俱乐部、足球队、棋盘游戏俱乐部，每周五晚员工们还会在能看到伦敦美景的楼顶上进行聚会。因为在伦敦北部长大，Demis 对这个地方有着最特殊的感情，尽管有着搬迁的压力，但他仍然坚持让公司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