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shop 发明之前，人类如何修图？| 领客专栏·离线时间
无论是不是玩笑，比如三个人因为在网上贴了一张佛祖带太阳镜的照片就被关进监狱，或者从太空里看日食的照片，还有因为贴了没 PS 过的明星或者超模照片而引发的媒体狂热，修图实在算不上新闻了。同样流行的，还有神图出现后跟着 PS 出来的网络流行迷米，比如最近那个鼬骑着啄木鸟的照片。
很多人都认为，发布 25 周年的 Adobe Photoshop 改变了摄影的本来面目。之前，有人认为，摄影是一种自然真实的媒介，然后数字修图的发明却意味着不能再信任图像。不过，本文却想证明，修图在摄影领域有着悠久而值得尊敬的传统。
溺水者的自画像
修图的例子可以追溯到摄影术的早期。最知名的莫过于 Hippolyte Bayard 的讽刺作品《溺水者的自画像》（1840 年），拍摄于摄影发明仅仅一年后。Bayard 觉得自己发明摄影的地位被人拒绝承认，于是制作了这幅照片，表现他因为失望投水而死。尽管当我们宣布哪幅照片是历史上的第一幅时需要谨慎，这照片却当之无愧为最早的 “假” 照片。
随着摄影术的进展，实践的先驱们发现了其他修图方法。Gustave Le Gray 试验了海天摄影，将分别在两处的天空与大海负片拼合在一起。19、20 世纪之交的美术摄影家 Henry Peach Robinson 和 Oscar Rejlander 制造了结合多张负片的图片。
Robinson 的《生活的两条道路》（1857 年）一共使用了神奇的 32 张负片。而且他们不是唯一这么做的。很多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都会在剪贴簿里裁剪和张贴照片，将不同的照片、手绘或者画做剪在一起。剪出来的作品幽默、讽刺或者怪诞，预言了毕加索和乔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蒙太奇作品的诞生。
死亡谷
战时的摄影师可能更频繁地修改照片。比如罗杰·芬顿（Roger Fenton），他拍摄的表现克里米亚战争的《死亡谷》（1855 年）就做了假。根据纪录片导演埃罗·莫里斯讲，芬顿在战场照片上加了加农炮弹，增加照片的戏剧性。
更聪明的修图的例子则是亚历山大·加德纳（Alexander Gardner）。在南北战争期间，加德纳在两张照片中使用同一具尸体，把它挪来挪去。哪一幅照片在先尚有争论，但是分析师都同意尸体是同一具。
在南北战争的创伤之后，人们想方设法面对亲人离世。发现这是个大好机会后，William H. Mumler 开始了制作灵魂摄影的生意。他的技术直截了当。顾客到他纽约的工作室拍照前，他会请丧亲的顾客先带一幅离世爱人的图片，然后制作一幅双重负片把二者拼在一起。
马穆勒宣布，这是友善的灵魂依然在之后注视人们的证据。他最有名的照片是玛丽·陶德（Mary Todd），也曾被当做亚伯拉罕·林肯夫人。尽管他因为诈骗官司身败名裂，灵魂摄影却在十九世纪晚期流行，穿过大西洋，从美国成功传入英国和欧洲。
双重曝光也是维多利亚时代科学家惯用的。为了揭示行为与智力的遗传性质，弗朗西斯·高尔顿爵士（Sir Francis Galton）曾经拍照以收集不同种族和社会「类型」的影响。
他使用这种分类法来分析不同的阶级、种族和人群例如罪犯。高尔顿借此来发展了一套优生学理论。这种理论从拍照而起，却大大影响了二十世纪发生在德国的政治悲剧。
对贫困的研究是另一个摄影的真实性难以确认的领域。这里有太多伪造的照片了。比如不太知名的例子是波纳多博士的《街头小乞丐的二次探访》。同样，我在我最近出版的书中讨论了美国社会作家杰克·伦敦，他在《深渊中的人民》（1902 年）中，用人工合成的照片来强烈批判英国的阶级社会。
在一幅图中，杰克·伦敦将一位流浪汉的形象拼接到一群有钱贵妇穿过莱斯特广场帝国剧院的场景中。尽管有违传统的记者规章，这图片却强烈呈现了杰克·伦敦在书中凸显的贫富关系。
修图的问题持续引发麻烦。97192 幅图片加入了 2015 年的世界新闻图片竞赛，百分之二十在倒数第二轮淘汰，因为这些图片都 PS 过了。比赛主任做出了裁决，声明：「这关乎信任，关系到基本的新闻伦理。图片必须精彩而真实。」
其实比赛的规定事实上模糊不清，例如他们的规则说「利用现在行业内允许的标准修图是允许的」。说到底，什么能通过是评委会做出的主观决定。
这些事情都说明，修图是摄影中非常有趣的一部分。而且我必须进一步说，摄影术就是修图的一种形式：一种对光线、直觉、时间、空间，可能还有色彩的修改。如果不将变动不居的生命纳入到一张静态、通常是 2D 的，通常单眼观看的图片，不将这些某些特征凸显出来，摄影术恐怕本来都不会存在。
作者：Owen Clayton，「反思早期摄影术」会议的共同组织者，这个会议旨在重现检验十九世纪摄影术认知的传统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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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站酷海洛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