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要打造一项能够连接全世界人群的服务，就会有很多人无力支付。拥有一个广告支持的模式是唯一理性的模式，它能支持构建这项服务，让人与人之间建立联系。

4 月 2 日，Facebook CEO 马克 · 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反驳了苹果 CEO 蒂姆· 库克早前对 Facebook 数据政策的评论，捍卫 Facebook 以数据和广告为主导的商业运作模式。

3 月底，库克在一次采访中被问到“如果他是 Facebook 的 CEO 扎克伯格，他会怎么做”，库克开启了否认反驳三连，“我会怎么做？我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表示：

事实上，如果苹果也把顾客当做产品，也跟 Facebook 一样将用户的数据进行买卖，确实可以赚到很多钱，但是我们不会这样做。

然而扎克伯格认为，苹果的这番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苹果向用户销售硬件，也在 App Store 平台售卖软件。相比起来，Facebook 提供的服务则是免费的。Facebook 之所以能够免费为世界各地的用户提供服务，就是因为有广告的支撑。

如果你要建立一个不仅仅是面向富人的服务，那么你就需要有些东西，让人们能够以此来交换服务。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扎克伯格说到，公众其实并不理解 Facebook 的商业模式。Facebook 并不会出售用户的原始数据给广告主，他们是通过分析用户的个人信息，然后将其分类，比如 18-20 岁喜欢篮球的女性，再让广告客户向这些人群投放广告。Facebook 出售的是数据。

需要明确的是，数据不等同于隐私，两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隐私是对应单个用户，比如，20 岁的女性用户 A 很喜欢篮球，这是属于她的个人隐私；某地区的 20 岁女性用户群体很喜欢篮球，这是对应群体用户的信息，则不算隐私，但是如果可以从这些数据中推算出用户 A 的运动喜好，那就是用户隐私泄露。

数据被滥用就会导致隐私被泄露。英国数据营销公司 Cambridge Analytics 在 Facebook 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 Facebook 的数据接口窃取了超过 8700 万人的用户数据，专门用于 2016 年支持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选举的广告分发。该事件让 Facebook 股价下跌并在各大媒体上公开道歉，还让扎克伯格将在 4 月 10 日、11 日面临两场听证会。

早在 2013 年，Google 高管、美国军方早期互联网原型创始人之一的 Vinton Cerf 在联邦贸易委员会上曾说：

Privacy may actually be an anomaly. （隐私可能是一个不符合常理的事物。）

然而拿隐私换便利的历史，早已有之，现在也依然存在，只是我们不愿意去戳破罢了。比如网易上线的区块链产品“网易星球”，通过在应用内奖励黑钻和原力，引导用户以及所邀请的好友，导入身份证、健康、教育程度、社交信用、娱乐、购物等个人隐私信息。“网易星球”内的黑钻可以用来做什么呢？竞拍网易自家的产品，比如黑猪肉。可以说，这是在区块链的壳子里，用隐私换猪肉也不为过。

3 月底，李彦宏在中国高层发展论坛上说的大实话，被不少媒体和公众片面解读，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完整的表述中，看到“隐私”与“便利”这两者的对抗，前者已经远远落败。

我想中国人可以更加开放，对隐私问题没有那么敏感，如果他们愿意用隐私交换便捷性，很多情况下他们是愿意的，那我们就可以用数据做一些事情。但我们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如果数据会使用者收益，他也愿意，我们就会去做，这是我们的基本原则，这就是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

但，问题是，当有人问我们，是选择要隐私，还是要便利时，我们真的有得选吗？

就像在今年 1 月初刷屏的支付宝账单，支付宝提前帮用户勾选了“同意”，引发了来自各方的讨伐。然而就算有人主动选择不去勾选“同意”，不去生成账单，其实也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剂。因为事实上，无论你是否选择“同意”，你的账单信息早就存放在支付宝上了。早在我们下载使用这个 App 时，就已经勾选了“同意”。

免费的，往往可能是最贵的。不过扎克伯格还说：“我认为人们不能因为某些服务付了费，就会更加保护隐私，这其实只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表现。”

对于此次 Facebook 面临的困境，《华尔街日报》的评论认为，Facebook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网络，这次得到了一个惨重的教训：

当科技无处不在的时候，风险也将无处不在。

Facebook 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为中小企业有自我展示的平台的同时，在其阴暗面也暗涌着网络欺凌、虚假新闻、数据泄露等。同理，大数据在让公众的生活更加便利，让商业行为得到优化从而效率更高的同时，也开始让人产生被了数据控制和奴役思维的愤怒。 Facebook 这次得到的教训，不知道是否会让我们，以及那些掌握着公众最多数据的互联网公司有所警醒。